*注:本文刊于2001年社刊。*


  人物,可说是一部作品的灵魂,作品的矛盾与理念都必须通过剧中的人物来表现,田中芳树的《银河英雄传说》(以下简称《银英》)当中的人物自然也是整部作品中最为出彩的一点。不管怎么说,历史、国家、政治、战争都少不了人,而田中的政治理念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剧中人物之口说出来的。
  鲜活的人物形象是一部优秀作品必不可少的要素,但在此文中对于个体人物的分析我不想一一多言,毕竟看过《银英》的读者都很明白“莱因哈特阵容”与“杨阵容”里每个主要人物独特的魅力所在。
  这里,想谈的主要有两点,人物设定上的完备性和复杂性。这是《银英》在人物方面的另一大特定,同时也是架空小说的一大难点。

  完备性,首先当然是体现在数量上。在《银英》中有名有姓的人物有多少恐怕没有人数过,能不能称为众多,不需要数,举几个例子就可以看得出来。先看帝国方面——银河帝国从鲁道夫大帝开始建国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代人,里面有特点的不少皇帝自是有名有姓,连带的一些历史事件中的妃子、大臣、将军也都有名有姓,到了莱因哈特出生的这一代,宫廷中的人物更是该有的一个不少,皇宫里的各等文武官员、皇妃、外戚、纨绔子弟、御医、高级仆人,出现的名字甚至让人记不过来。再来看同盟方面——同盟的最高评议会,在野党,军部各层组织,严密程度丝毫不比帝国方面逊色。不仅是社会的总体设定,还有生活、作战方面的细节描写,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作品中展现,完全没有与事实脱节的不协调感。

  当然光有数量也是不行,《银英》在质感上也没有放轻。可以说,凡是架空历史小说,社会设定一旦定下来,各阶层的人物数量就已经基本定下来了。例如帝国与同盟两个国家,在政治与军事两大块上都有很细致的权力、官职、等级划分,而每设一个官职,就必定要设一个人物。在《银英》里,这些人物并不是花瓶,他们每个都有自己的性格、作风、政治观点。随便举几例,帝国内战时的几个代表性人物布朗胥百克公爵等,同盟的最高评议会列贝罗议员等,亚姆立扎会战时同盟的指挥中心罗波斯元帅、格林希尔上将、霍克准将等,这些人虽然不是路人甲乙丙,却也不是主要角色,但他们的个人风格不能不说都是独此一家的。田中设定的不仅是社会体制,同时还根据须求在这个体制里安插了各种个性迥然有血有肉的人。当然,缺点并不是没有,最为明显的两点就是在《银英》当中人物太过于稳定,以及非主角人物在短时间内的死亡概率非常之大。田中是根据剧情需求,确切地说是为了表达自己政治理念而设定的剧情需求,来安插他所需要的人物。每个人物一旦出现,几乎不会再有成长的可能性(尤里安除外),自然也就不会再有长远的考虑。而对于因临时需要登场的众路人,在完成那一点点小小任务后,自然难逃“杀人王”之笔刀了。

  复杂性,主要的当然是突显在主角群身上。首先说说个体复杂性,具体表现为每个主要人物设定之详细,从身世背景谈起,一直影响到个人成长的环境,从而形成的世界观和价值观。例如说杨,例如说莱因哈特,例如说罗严塔尔,例如说先寇布,例如说尤里安,其他人的例子虽然没有这么典型,但不可否认,就算未谈到身世背景,他们世界观、价值观与本身的性格也是息息相关,从而也可看出与成长环境的相互联系。

  社会复杂性,即是说个体与外部的联系。人当然不能脱离社会单独存在,《银英》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有很明确的社会定位,有人是主动地追求,有人是被迫的接受,但不管哪一种情况,都真实地映射出现实社会的复杂多变。莱因哈特追求的是凌架于人上的力量,所以他进了入少年军校,在军队任职时也很巧妙地借助了身为皇妃的姐姐的力量,最终爬上了权力金字塔的顶端,杨的情况则恰恰相反,他完全没有成为军人的想法,一心只想做一个历史的旁观者,却因为金钱的关系进了军校,再“非常不巧”地成为同盟的英雄卷入了权力中心,即使如此,他最想往仍是退休(可怜杨退休后仍不得安宁啊)可是,应该看到,虽然他们两人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,却都逃不开社会各关系的束缚。莱因哈特称霸前再心不甘情不愿也要向皇帝低头,就是统一银河以后也仍是得不到相应权力的自由(他毕竟不是任性妄为的君主);而杨,就算口里嘀咕着政治的腐败、军部的愚蠢,依旧不得不照着军命行事,就算是回家以后要用消毒水洗手,在记者和国民面前也得“热情”地和特留尼西特握手(平定同盟内乱后那一次,这代表着政府和军部的合作)。

  除此之外,在人与人之间的交织关系上《银英》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,这种交织有私人性的,也有公务性的;有思想层的,也有行动层的;有政治上的,有军事上的,也有经济上的;种种方面又相互渗透,形成网状,不一而足(牵涉面很广,就不一一举例了)。

  由于人物描写得有血有肉,很好地掩盖了《银英》在其它方面的弱点,将整部史诗的辉煌壮阔完全渲染开来,人物之间碰撞的闪亮火花,也在历史的每一页中耀眼夺目。